4月8日晚,由郁钧剑策划的“民族男高音”上海公益演唱会作为“第38届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”的一场特别演出,将在上海文化广场与观众相约。届时,来自全国各地的近百名“民族男高音”同台飙歌,奉上精彩盛宴。
【资料图】
图|郁钧剑
来上海参加“上海之春”国际音乐节,一直是郁钧剑的一个心愿。
郁钧剑原籍南通,生于桂林,曾在上海音乐厅附近寿宁路的舅舅家居住过近一年,还曾经客居过淮海西路、共和新路和徐家汇。住在寿宁路时,清晨,在弄堂里刷马桶声、小菜场上的叫卖声中醒来;晚上,会在从音乐厅那边隐隐飘来的管弦乐声中入睡。但凡经过音乐厅的门口,他就会飞扬起对上海这座音乐之城的遐想。郁钧剑说,多少年来,所有在上海的日日夜夜都凝结成了他心中割不断的上海情结。
郁钧剑的祖父祖母都是在上海去世的,他在上海现仅剩一位年逾八十的小姨健在,并一直有来往。他清晰地记得,小姨年轻时爱唱歌,有一首歌《洪湖水浪打浪》,就是小姨当年教会他唱的。郁钧剑说,这次音乐会,他一定要请小姨一家来听。
图|郁钧剑寄语新民晚报读者朋友
01.一连十问
郁钧剑说,这几年“原汁原味”中国民歌的演唱者越来越少。所谓的“原汁原味”,女声的应该是王昆、郭兰英、才旦卓玛、邓玉华、李谷一、朱逢博等,男声的应该是郭颂、胡松华、何纪光、吴雁泽、克里木、蒋大为等。我们扪心自问,当今像他们这样的演唱风格在“民族唱法”的舞台上还有多少?如果要更深一步说,在我们现在的民族唱法中,中华的元素、民族的品格、地域的特点、乡土的痕迹,究竟还有多少?
图|郁钧剑与吴雁泽
温文尔雅的郁钧剑,提到民族男高音,不禁激动,爱之深,问之切:我们祖先的“字”,“咬”得还精准吗?“母语”的“韵”,“归”得还到位吗?爹娘的“腔”,“行”得还醇正吗?家乡的“调”,“发”得还靠谱吗?我们中国人情感的“味”,还浓烈吗?民间的“声”,还自然吗?舞台的“表”,还朴素吗?留下的“形”,还中正吗?属于我们中国文化的民族唱法,我们还自信吗?就当下我们民族男高音的从业者而言,你的偶像是郭颂还是吴雁泽?是帕瓦诺蒂还是多明戈?
疫情前,郁钧剑应好朋友之邀到河北的一所艺术职业学校作讲座,大教室中挤了好几百个十五六岁的学生。郁钧剑问,你们知道什么是民族唱法吗?只有五分之一的孩子举了手。他又问,你们知道什么是“原生态”唱法吗?居然没有一个人举手。事后郁钧剑想,现在城里的孩子,不是学钢琴、小提琴,学美声唱法,就是学流行音乐学摇滚,鲜有学唱民歌的,听都没听过,遑论学唱“原生态”。
图|郁钧剑
郁钧剑颇为感慨,今天有多少曾经近在咫尺的,引领着当年时代风尚的,标榜着一种独特风格的老一辈民族歌唱家的唱法已经被边缘化。当很难听到此类演唱风格的时候,我们会突然发现,在他们的演唱中,那种追求民族语言、中华情感及地域风格上的精准、精髓,甚至精神,如今都有所缺失。
因此,“我们要举办‘民族男高音’音乐会,而且一办就是四届。为的就是张扬自己的文化主张,自信自己的文化特色。”
02.一心“回归”
郁钧剑认为,不会有人用芭蕾舞的标准来评判我们的民族民间舞;也不会有人用油画的标准来评判我们的国画;不会有人用巴洛克式、哥特式的建筑来评判我们的大屋顶、吊脚楼;也不会有人用西服领带来评判我们的对襟布衫。大凡中西方的艺术都有不同的形式与审美,但似乎唯有歌唱现在是用“美声唱法”的标准来评判我们的民族唱法。
郁钧剑曾经问过同是出生于东北的年轻歌唱家刘和刚、吕宏伟、汤俊等,你们还能像郭颂老师那样唱东北民歌吗?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,不是不愿意那样唱,而是“回不去”了。
郁钧剑记得,王昆老师去世前曾语重心长对他说过,“民族声乐的消亡也许你们这一辈都能看得见。”闻听此言,郁钧剑的心陡然一沉,也由此,他觉得,作为民歌演唱的后人,至少在唱法上,是有点对不起老一辈的。
图|郁钧剑(左)与王昆
郁钧剑认为,现在的民族唱法也可以说是“第二美声唱法”,是“不被美声唱法承认的美声唱法”,如此说来有以下两个观点:其一,现在民族唱法的发声方法与基本训练的概念、构成及程序,几乎照搬了美声唱法。其二,现在的民族唱法,尽管在其发声方法、基本训练、表演层次、语言运用,以及在歌曲处理等方面也十分强调中国特色的理念,但在最终呈现上,基本上都是按照美声唱法的标准来评判的。
郁钧剑说,世界上虽然人种不同,但生理结构、发声器官却是一样的,而就唱歌的条件而言,存在着声带的宽与窄、薄与厚,那为什么会出现唱法呢?包括美声唱法存在于的欧美,也有意大利、德国、法国、俄罗斯等学派,他们也没有统一的唱法,这是为什么呢?归根结底就是语言的不同。
西方语言是按照 “a e i o u” 五个元音字母来构成语言状态的,而我们的汉语有“十三辙”,有“四声”,讲究字头字腹字尾等,由于中国语言与西方语言有着本质上的不同,因此,在歌曲演唱最关键的“咬字”方式上则会有所不同。
民族唱法不可能完全按照西方的语音状态来完成中国的语音状态。所以,尽管民族唱法在概念上多沿用了美声唱法,但是最终在“咬字”的评判上会出现差异,即美声唱法往往会认为民族唱法由于“咬字”而显得“方法”不统一,认为民族唱法的演唱者在演唱时“里出外进”,共鸣腔运用不够,喉咙打开不够,声音位置在口腔的多,声音的状态“挤、卡、扁”等,并被认为不科学。
这是对科学的误解。众所周知,正如郁钧剑在前面所说的芭蕾舞与民族民间舞、油画与国画等不同门类的艺术和在结构与审美上的差异,导致了实际上可用两个字来诠释这种差异的科学与不科学,即西方的艺术讲究是“到位”,中国的艺术正好把“到位”这两个字颠倒过来,同音不同字,即“味道”。
图|郁钧剑
这次音乐会的主办单位是中国-东盟艺术学院。郁钧剑在该院2017年成立时被成都市人民政府聘为院长。学院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,迅速形成了气候,在原有基础上,下设国际艺术教育学院、美术与设计学院、影视与动画学院、音乐与舞蹈学院四个教学单位。郁钧剑提出“你无我有,你有我精”,要在教学上另辟蹊径,在学科学术上占领“高地”,比如在声乐方面,举办“民族声乐”高研班,举办“民族男高音”音乐会。
03.一炮打响
2018年3月31日,首届“民族男高音”音乐会在四川省体育馆举办,来自全国各地数百名民族男高音歌者齐聚中国—东盟艺术学院,成立了“中国民族男高音声乐艺术研究会”并召开了为期一周的“民族男高音研讨会”。多项活动的社会反响大大出乎预料。
民族唱法在音乐领域只是一部分,而在民族声乐中“民族男高音”更是弱项,常常被称为“难高音”,因此,学唱者很少。郁钧剑说,他曾做过统计,现在歌坛上所有演唱者及学习民族唱法的学子们,从1970年出生的人开始,到80后、90后、00后,他们接受歌唱的启蒙与音乐的教育大多来自田间地头、集市圩场的寻常生活,来自爷爷奶奶、乡亲邻里的耳濡目染。因此,此次活动聚集的数百名来自全国各地的歌者特别激动,也特别抱团,是多项活动成功的原因之一。
图|郁钧剑参加“民族男高音研讨会”
在策划创办“民族男高音”音乐会这个品牌时,郁钧剑说,要主打的就是年轻力量。因此,从2018年至今年的四届音乐会,都是以吕继宏为领军人物的60后的年轻一代构成主体;当今民族歌坛上已经成名的刘和刚、陈永峰、吕宏伟、谭学胜、穆维平等,以及更年轻的,中国音乐最高奖“金钟奖”金奖得主于海洋、黄训国、郝亮亮、曾勇、孔庆学、张明旭、冯金伟等各具特色的歌唱家联袂出演。这次上海演出,他们将悉数登台。
除了70后、80后、90后歌唱家,还有不少00后新生力量。郁钧剑认为,只有这样人才有续,同台献艺,才能凸显出民族声乐界的不会“消亡”。
图|第三届民族男高音经典音乐会合影
“民族男高音”的歌唱家们听说要来上海举办这场音乐会,纷纷踊跃报名参加,而“民族女高音”的歌唱家们得知此讯,也都热情相顾。4月8日晚,当今歌坛“民族女高音”的代表人物张也、王丽达、王庆爽以及上海享有盛誉的方琼、杨学进也将联袂参加演出。(郭影 丁有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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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钧剑,民族唱法歌唱家,曾经20次参加央视春晚,演唱的《说句心里话》《什么也不说》《小白杨》《家和万事兴》等歌曲家喻户晓。其实,郁钧剑身份多元,颇为“斜杠”:担任国家级声乐大赛评委;创办并连续导演组织过14届《百花迎春——中国文学艺术界春节大联欢》以及百余场国家级演出、展览等大型文化活动;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书画展;出版过诗文集、声乐专著、书画集等,当下,他还有一个身份:中国-东盟艺术学院院长,他最心心念念的是中国民歌,是“民族男高音”的人才培养和舞台搭建发展。